《嘘》
《进击的巨人》同人
CP：法尔科x艾伦•耶格尔
意识流
01
法尔科在走进了雷贝利欧收容所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走到死胡同时，胡同封闭的墙角下有一个小孩可以钻过去的洞。
“沿着这里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方去，可能是流浪猫流浪狗的小窝。不过肯定不是什么飞艇，这里离飞艇那还有很远。”
他带着好奇心钻进洞里。周遭的世界是一片白色。可能安装了白炽灯罢。在入洞的一瞬间，周围原本如白炽灯光一般刺眼，看不到来的路，看不到向远方延伸的道路，随着法尔科前进的步伐，那片白被黑色慢慢吞噬。最后缩成一个点。
倒不如说，周遭的白色、黑色、若是纯粹的白、黑，反而隐隐约约会有些光芒、随着法尔科的继续向前，那些光芒愈发黯淡，似乎只是纯粹的、毫无色彩偏向的，混浊的“灰”。
如今洞内的色彩，他也说不出，那究竟是黑色的，还是白色。
他没有看见周围有什么物体，不过还是可以闻到素日收容区多年没改造、重新装修而弥漫的，隐约的陈旧的泥土的味道，生锈发霉的钢筋混凝土的味道。中间混杂着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隔壁的老爷爷得了新型肺炎，某天感觉肚子疼，耶格尔大夫来看过之后，检查出他肺内部出血，血快流干了。玛莱的医生不愿意为艾尔迪亚人治疗。”法尔科心里有点难受，有些同情那个老爷爷。素日里马来人都对他们一家人冷眼相待——即使自己是荣誉马来士兵。而那个老爷爷总是会和蔼地笑着，给他送去家里新鲜出炉的土豆饼。
他低下头 ，脸大部分没入阴影里，有些同情那个厌恶着岛上恶魔但是温和地对收容区的艾尔迪亚同胞们的、生着病的老爷爷。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去到哪里，或许没资格同情那位友好的长辈。
慢慢地，他闻不到这些味道了。口腔里忽然有了干涸感。
他吞了吞口水，刚刚发育的喉结上下滚动 ，紧张得有些冒冷汗。
他想知道的是，在前面等待他的，是被艾尔迪亚人丢弃的快饿死的猫咪，还是被马来人一枪击毙，一脚踢开的，血在耳朵和头部交叉处凝固的小狗。
02
这段小路好像很长，法尔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但当他到达尽头时，又觉得，时间流逝得很快。
没有带上祖传的铜怀表，法尔科并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
眼前换了新的景色。穿过不知长度的小路，便来到了一家看上去很老旧、比收容区看上去整洁不少、实际除了略显气派，差别和收容去大不到哪去医院。这家医院是专门供艾尔迪亚人中稍微有些钱或为马来效力的艾尔迪亚士兵治疗的。马来的人民和士兵在新区另有一家崭新的豪华医院。那儿有先进的设备和医疗技术，而这边只有一些简陋的设施和艾尔迪亚血统的医生。
法尔科隐约想起哥哥说过，这家医院的建立宗旨是“防止艾尔迪亚人携带的肮脏病毒感染马来子民，为马来创造清洁干净的美好明天”。
我健康得很。根本没有携带什么病毒。法尔科想，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总是在照顾生病的母亲，又很卖力地参加军队训练，他想拯救艾尔迪亚，想拯救贾碧，也想让自己的哥哥、父母过上更好的日子，摆脱叔叔给家里带来的负担。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脚底下传来“沙沙”的声音。他光顾着思考，却很迟才发现，医院前的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变得金黄，脚底下也是满地的、金黄的银杏叶。他惊讶地想，已经秋天了吗？不，秋天应该要过去了。他感觉有些凉意，但并不是十分地冷，微弱的凉风麻痹他感官的段时间内，竟还会有一丝温暖。
记忆像或中断或持续般地，传入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一些事情，跑向医院后边的陈旧的长椅。
“克鲁格先生！”
他兴奋地呼唤着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身影。那个身影看上去普通又颓废。走近会发现、那是一位半低着头的艾尔迪亚男子。他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似乎刚刚被凉水随意冲洗过，下巴似乎留着细碎的胡茬，右眼被绷带半严实地裹住，瞳色像是漂亮的猫眼绿，但又没有那么鲜艳。法尔科说不出那种“混浊”颜色的名字，但他觉得那种瞳色很漂亮。
法尔科恨不得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蹭蹭他，试图讨一个夸奖。
“法尔科，你来了。”名为克鲁格的男子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但掩盖不住它或曾在他年少时明朗。
“克鲁格先生，您的信，我帮您投进邮筒里了。”法尔科眨眨眼，表现出对克鲁格的高度信任和对自己做法的自信，“那封信是您给你的家人的吗？听您说过，您有一个喜欢大海的蘑菇头兄弟，有一个头发长长，明明很强却很黏你的东洋血统的妹妹，但她总说自己是姐姐。您还有一个有一头卷发，笑容天真灿烂的年纪不大的姑姑。”
“是的。”克鲁格把头又低了一个度，似乎沉浸在自己背负的使命或对家人的美好回忆里，然后轻声一笑，拍了拍法尔科的头：“你做得很好。法尔科。你是个善良的男孩。”
法尔科在尊敬的前辈夸奖后，有些脸红。
而后，克鲁格又顿了顿，开始深思。
“我为马来杀过人。我的手上背负着许多人命。”克鲁格先生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柔软，轻到能够飘起来，飞向很遥远的地方一般。“在过去几个月里，我参加了马来对中东联合国的战役。我杀死了很多敌人。其中有士兵，有指挥官。有无辜的平民，平民中有老人，有妇人，也有像我、如你一般年少、对未来充满期望的青少年。”
“早晚有一天，我将会为自己浪费掉的这些人命付出代价。”
此时此刻，他如真正的猫一般，原本神情满是温和愧疚，在说完这些自省般的发言后，杏仁般的绿眼睛愈发坚定。
又如一匹，无人能敌的，孤傲的狼。
03
“才不是，克鲁格先生就像艾尔迪亚人的先导，解放全人类的领袖！在我心目里，克鲁格先生就是英雄！”他知道很多人排斥着像克鲁格先生这样的义勇兵，他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睛，似乎不能再作战了。他在医院接受治疗，待痊愈后，就要回到自己的故乡。但是法尔科并不会排斥他，相反，法尔科很敬重像他这样的男子汉，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祖国马来，毅然地踏上战场，献出自己的一切。
法尔科为自己说出了这些话，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太过耿直了，不知道克鲁格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虽然自己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孩，他也不甚了解克鲁格先生的过去，喜好，性格，感觉他一直都很沉着冷静，只是因为不能再为马来作出贡献而十分沮丧。他希望他能享受荣誉，过好下半辈子的生活，这更加坚定了法尔科的....
他抬头看向左边的银杏树。他忽然觉得这些银杏很高，虽然没有鄂之巨人、铠之巨人那样高。银杏叶扇形的树叶交错地长在细长的树枝上，色泽金黄，毫无枫叶那般枯萎之意。他忽然发现，枝头也结着灰色的果实、圆圆的，他其实也形容不出这种暧昧不明的颜色，映入眼帘的，更多的是银杏叶如太阳般金灿的黄....
“克鲁格先生！”法尔科忽然偏过头，想得到一些答案。他正好对上克鲁格那半垂的、无法透露他想法和太多情绪的眼睛。法尔科一阵脸红，害羞地往旁边挪了挪，克鲁格拉过他的手 ，示意他坐近一些。
“什么事？”
“克鲁格先生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在有些灰蓝的天空、平常的光线想，银杏叶、银杏果色彩的交错下，法尔科忽然认不出来克鲁格先生眼睛的颜色了。他也想借此了解克鲁格先生，了解他那魅力的双眼遗传自...
“这双眼睛，遗传自我的母亲。”他左手指着左眼，右手捂着被绷带绑着的右眼，缓缓道，“我的母亲受战争的波折去世了。我记得她的眼睛是很迷人的碧绿色。我应该遗传了她。他们都说，“克鲁格是从他母亲的模子里刻出来的。和他的母亲一样秀美。”而我总是被战争被仇恨蒙蔽，感觉自己和“秀美”犯不着边。”
“怎么会！克鲁格先生明明就很...”法尔科及时止损，可不想自己再丢人了。
克鲁格似乎抿了抿嘴唇，忍住让自己不勾起弧度。他拍了拍法尔科的肩膀。
“如今，我在战场奔波了四年，渐渐熟悉了这世道。见着的生死、是非观念混乱不堪后，这双从母亲那得到的眼睛，也成为了光“碧绿”也无法形容准确的色泽。”
法尔科见着克鲁格先生拿起身旁的手套和棒球把玩。那个白色的棒球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似乎比克鲁格先生还要大上许多。或许对于克鲁格先生来说，那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的美好的回忆。
“这个是家人回寄的，用来消遣时光的玩意。”克鲁格把球扔得很高，凭它垂直下落。
法尔科沉浸在这样的时间里。他一边想，一边感受克鲁格先生对他的赞许和陪伴心想，要是时间不会流逝就好了。
他忽然感觉到了异样。他偷偷用食指碰了碰克鲁格先生的手。克鲁格先生的手并没有温度。他一下子不明白，这样的回忆是真的还是一段虚无的幻想。紧接着，克鲁格先生愈发透明，身形的轮廓、衣领、裤封线，面孔，愈发透明。
“克鲁格先生！您...就要回去了吗？”法尔科意识到，这不过是，他在祭典上，偷偷喝多了红酒，昏睡后做的一场梦。
怪不得这梦里的颜色混浊不堪，无法分辨。
就连他自己都像是假的，最真实的，似乎只有神秘又沉默的克鲁格先生。
克鲁格的眼神变得温柔又流露出一丝歉意，他在随着周围的景物消失前，说了些什么，做了个奇怪的姿势，随后，法尔科被强行拉回现实。
法尔科猛地惊醒，大口喘气，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自己躺在自家床上，还有一股未散去的红酒味，口腔还混杂着一股醒酒汤的苦味。他发现坐在一旁的，有皮克，哥哥，还有贾碧。皮克似乎在微笑，哥哥用手指弹他的脑袋：“臭小子，你终于醒了，喝得挺高，睡得挺沉。”贾碧一副不屑的样子指责他道：“喂，法尔科，你一口一个“克鲁格先生”，那是谁呀，梦见了什么心心念念的美人吗？”
“你知道个屁。”
法尔科用手撑着还有点晕的头，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还在做梦还是已经清醒，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走出家门。
他凭着记忆来到了旧医院，此时此刻，长椅上好像有一个等待着他的，熟悉的眼睛裹着绷带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却已经空无一人。
克鲁格先生退役了，或许早就回到了故乡。法尔科有些脸红，有些为克鲁格先生能够安度余生而高兴，又有点为或许再无面缘而感到怅然若失。
“梦的后半段内容是什么来着？克鲁格先生说过什么？”
他坐在长椅上，一片金色的银杏叶落在身旁。
“法尔科，或许在海的此岸，又或许在海的彼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有那样的一天。我这样期待着。”
他忽然想起来了。
在说完这些话以后，克鲁格先生用右手食指抵在唇中间。
“嘘。”
他好像笑了。不，克鲁格先生最后一定是在微笑。
法尔科忽然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了。
